积尸草木腥，流血川原丹。
残阳之下，一片死寂，石謇之四顾茫然，然后突然回过神，发疯似的四处找寻，没有，什么都没有。
猫叫声在耳边响起，石謇之猛地起身，一时找不着帕子，就用袖子擦了满头的汗，又做这个梦了。他揽过枕边的小猫，企图在它身上找到一点慰藉。
十年了，他还是无法摆脱那样的梦魇。
京郊朔方营外不远处，舒陌柔带着采南和国公府的侍卫探头探脑。
“小姐，咱们在家等大少爷不就好了，为什么非得来这里，那里头的人一个个腰圆膀粗，看起来就很凶。”营地里的人比国公府的壮实很多，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，采南看着心里犯怵。
“我也不想的，可大哥已经两天没回家了，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，石状元耽搁不起的。”她是冒着被大哥责骂的准备来的，宁家姨夫是禁军统帅，禁军分为南衙和北衙，宁姨夫掌管北衙四万御林军，石謇之只是一介书生，动起真格来，哪里是对手。
她又不敢靠近，只能等在外头，看有没有相熟的人路过，给她传个信，跟大哥见上一面。
莫鸿畴一回大营，就看到了这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，其中还有个十分眼熟的，“这不是小柔儿嘛，你一个女孩家家的，来这里做什么？”
“莫叔，我是来找我大哥的。”看到莫鸿畴，舒陌柔就像看到了救星，终于等到认识的了。
“那怎么不进去？”搁这干站着可见不到人，舒简灏这小子不到时辰是不会出来的。
舒陌柔不好意思道：“朔方军军纪严明，若是擅闯，怕是要吃苦头。”
这处的大营是归她哥哥管的，大哥的兵和大哥一样只认规矩不认人的，刀剑不长眼，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试探，擅闯军营可是大罪。
听了这话，莫鸿畴把要带她们进去的话咽进肚子里了，舒简灏那个一板一眼的小子，他要是敢带女人进大营，他会毫无犹豫地以下犯上，拿他这个从小教育他的师父以儆效尤的，但是话又说回来了，他就是因为这个才跟在舒简灏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身边当副将的，军队没了规矩，那危害就大了。
“你在这等着，我去跟简灏说说。”不能带进去，传个话他还是可以的。
“莫叔，等一下。”舒陌柔从侍卫手里拿过来两个鼓鼓的布口袋，都交到他的手里，“这里有两袋肉干，一袋是孝敬莫叔的，另一袋烦请莫叔交给一个叫高云汉的，他是前一阵我大哥带到这来的，高高大大的，眸子是金色的，很好认的。”
舒陌柔还想比划两下，莫鸿畴打断她，“我知道是谁，你不用详说了。”
莫鸿畴提着东西走了两步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，回头问她：“你们府上还有高云汉这样的人吗？”
“他那样又高又结实又好看的，不光我们府，别的地方也难以再找出这样的人来。”特别是那样的金色眸子，整个大随也找不来几个吧，就算真找着了，肯定也没有他的眼睛好看。
莫鸿畴叹气道：“也是，这样的好苗子本就不多见。”他看不上老一代的那些将军们，而新一代的舒简灏让他看到了希望，他若是能多培养出几个简灏这样的，大随朝才有望啊。
莫鸿畴进去没多久，舒简灏就出来了。
“你怎么跑到这来了，可是有急事？”一听到柔儿来了，他立马就出来了，他妹妹虽说不听话了点，分寸还是有的，来这肯定是有急事要和他商量的。
舒陌柔底气不足，用弱弱地声音说道：“我想跟大哥借几个兵。”
“借兵干什么，有人欺负你了？”被人欺负了，找哥哥是没问题的，然而若是调动了他朔方营的将士处理个人私事，那就不应该了。
“不是给我用的，是给石状元的，他前阵子调查黄州赈灾一事，发现大表哥侵吞了赈灾款项，如今证据齐全，他要向陛下检举宁子玉，可他一个势单力薄的书生，宁家又家大势大的，他要是有了什么闪失就不好了。”舒陌柔心里没底，也不知道大哥会不会答应。